但他绝对不是躲在角落里心不在焉的主人。即使他不是那种在宴会上大声说话的人,也从不装作社交名流,但他显然是我见过的酒会上最有职业道德的人。他日夜小心翼翼地把啤酒、红酒、威士忌全部装进肉身的容器里,一滴不留,看着眼前的酒友一个个倒下,他的眼眸越来越明亮,直到清晨的光线逐渐加强,让他的轮廓愈发黯淡。
直到今天,他依然英俊潇洒,五官比女人还要精致。他的嘴唇看起来温暖柔软。年轻时,他曾试图把头发从中间分开,但现在他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梳到后面。他胖了一些,这是多年夜生活和饮酒的结果——但我想任何中年男人都愿意付出这点代价。
他有着巨蟹座天生的热情气质,当你想说不的时候,请小心他的笑容,大多数时候自由篮球哪个职业好玩,他的笑容极其罕见,带着一种无比的安心感,那种笑容与叛逆、醉酒、声色犬马无关。
“一个没有美女的城市是没有未来的。
一个不爱美的社会是没有希望的。”
宫小月这么说,一点也不奇怪。
1997年秋天,龚晓月刚刚入职南方都市报。有一次,他和朋友在酒吧喝到深夜,醉醺醺地说:“我20岁前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去当兵,我27岁前做的最正确的事,就是为《新周刊》写了一本书,书名叫《中国不踢足球》。后来我来到了南方都市报,感觉这是一个可以做事的地方。”
龚小月和一帮兄弟自诩为传媒界的新生力量,他们创办了风靡南方的“五文墨工作室”,创造了报界黑马“南方体育”,他们的很多举动都成为中国传媒界的先锋之举。
龚晓月认为,现在是时候颠覆体育媒体的旧秩序,重建阅读体系了,这个体系的重建从所谓的“快乐原则”开始,也就是从有趣开始,让无聊的人死掉。
我的记忆永远定格在2002年,当时龚晓月、张小舟、魏汉锋、刘源、杨二、阿村这群“黄埔首批人”在狭长的会议桌上谈论着《南方体育》的各种独家话题。他身后的办公桌上放着许多报纸,很多胡说八道的文章都和体育无关。看看龚晓月写的一些文章的标题:“性感还是美丽要讲究”、“向幸福致敬”、“奥运就是要玩得开心”、“好玩最重要”、“爱英雄不爱自己”、“不性感的球”、“在陌生的城市期待美女”,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味道就像他们抽不完的香烟。
我记得窗户总是开着,篮球场上孩子们的喧闹声传进来,阳光会在铁蓝色的地面上投射出金色的条纹。
“用乐趣对抗无聊”是南方体育当年的口号,大家都说是直指当时体育媒体巨头、发行量最大的报纸《体育周刊》。《体育周刊》密密麻麻塞着信息,就像新浪的新闻;南方体育则充斥着笑话、球评、情色八卦,就像网易的《有态度》。那是一个充满乐趣的世界,而不只是比赛结果的体育世界。多年后,看到一位哥们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一本名为《不关足球事》的丛书,讲的是哥们儿在格斗场里混迹的回忆,“在一丝不苟的小镇高中岁月里,他们启迪我用这样一种无厘头、酷炫的态度去面对生活。”
而绝大多数读者对南方体育的回忆都是“激情!激情!女孩!女孩!”
人们说,大多数人之所以默默无闻,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能够让他们成功的事情。
最奇怪的是,许多年过去了,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群女孩,像他在NWSU的老同事一样,愿意和他一起度过她们最灿烂、最珍贵的时光。
我是不是忘了说了,就像新南威尔士大学走出的那么多才华横溢的记者:张小舟、王钦波、刘源、魏汉锋、方强强、阿村、黄庆等等(他曾掰着手指头自豪地说,新南威尔士大学出了20位总编辑)。与他有关的事情不可能是平平无奇的,就像那些酒会上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各种各样的女孩:长腿的、大胸的、长得好看的,但最重要的是,她们都是漂亮有趣的女孩。(她们不看春晚,不看环球时报,能用百度就不用百度)
有一次,某媒体人提到龚晓岳,特别惋惜地评论道:“以他为代表的这一波媒体人,无论多么有才华,却似乎总是命运多舛。”
我知道他的意思,这两年的冬天实在太冷了,就算是同类,也没时间互相取暖。
2005年秋,因经营不善,《南方体育》被迫停刊,从此消失在报社。龚晓岳随即离开广州这座混乱而自由的城市,回到家乡长沙经营潇湘晨报。在他的设想中,这份报纸不需要太理想化,三分之一就够了;不需要太现实化,三分之一就够了;不需要太技巧化,三分之一就够了,这样才能把它打造成一个丰满而堂堂的个体。
很快,这份带有浓厚个人风格的湖南报纸自由篮球哪个职业好玩,长期占据了长沙85%的市场。他们主张“一个城市应该更精彩”,希望“整个长沙都是一个派对”,主张“生活要有诗意,或者诗意”。但2010年,龚晓岳失去了在一家主流报纸高层管理的具体工作。就是从那时候起,我每次见到他,他都在彻夜饮酒。他的酒会就像自助餐,坐满了各种各样的人,他说了很多像醉话一样真诚的话——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从不掩饰情绪力量的主编。
随后看到他在专栏里描述自己的生活,说有不少人来分享他的失意,陪伴他度过醉生梦死的生活。他形容他们是高素质的酒鬼,高兴的时候会去湘江边继续喝酒,然后对着渐渐变暗的窗外唱《国际歌》《光辉岁月》《海阔天空》。“当然,我的生活还不错。”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。
近几年,我偶尔会回到著名的南方传媒集团289大院。从大门走进去,沿着边缘走,直到来到一栋老建筑——它曾经是一个废弃的车库,后来被南方体育征用。我发现它就像一个垃圾站一样古老。沿途没有什么风景,但南方总有欣欣向荣的植物。无论多少年后你漫步其中,你总会感激这里成荫的树影、枝头的鸟鸣声、傍晚飘来的桂花香。
有时我会感伤地想起海明威在1918年,不到20岁时说过的一句话:“与其在年老绝望中死去,还不如在这充满幻想的幸福青春中死去,让生命在绚烂的光芒中消失。”
我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,我的生活也并不是那么顺利,我经常因为各种现实而讨厌自己的不成熟,这意味着我不够老练,不够阅历,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够装腔作势……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到,这些都是龚晓月和南方体育的传统,是那间带有金色条纹的房间里留下的鲜血。
漫漫岁月自由篮球哪个职业好玩,一份报纸能走多远?
那些年,我们好像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,就像走过那片破旧的操场时,落日的余晖曾让南方体育的玻璃短暂闪烁。
我曾以为他们会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消失在漫漫黑暗中,但多年以后,即便人们或多或少对身边的一切感到失望,我仍会遇到有人会在微信上跟我聊起老同事,或者聊起过去的报告。
作为一个被命运这个胖子捉弄过的人,宫晓月偶尔在字里行间流露出“理想主义”。没想到在酒桌上听到的竟然是这些。后来看《摔跤吧大王》,感觉他们说的都是他:
“随着时间的推移···
他们会说他已经完了。
他完了,他是个懦夫,
他只是得过且过……
你知道吗?
再过20年
唯一能告诉我有始有终的是
在座的各位
所有在场的人
我想告诉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”
我以前总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,但过了30岁之后,在我们被大大小小的环境中各种挫折挫败之后,我希望能够改正,发现大多数人都只是在这条路上搁浅了,只是在踩油门而已。
人到了中年,再生能力就变得很弱了。
也许你会觉得那种美酒佳人的生活太颓废,但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?也许你会批评他挥霍才华,整天无所事事,但他绝不会违心地为公司写公关文章,更不会容忍自己的作品被曲解、品味被庸俗化。相比那些靠抄袭成名的畅销书作家和从不承认错误的剧作家,他有时的无所作为,可以看作是一种男人的反抗。
在这个权钱至上的社会,有成功的人,也有失意的人,有梦想实现的人,也有梦想破灭的人。在这个享乐败坏了道德的世界,衡量一个人品格的标准,不是看他的生活有多混乱,性格有多随意,而是看他是否还有灵魂。
这份珍贵的自由意志,堪称是媒体人最后的老将。
前几天,我发了一条微信,说“我喜欢关注我一生感兴趣的人,因为在我的心里,真正的人都是疯狂的,不展露锋芒,希望拥有一切,从不服从命令,不循规蹈矩,不看月光,不捡六便士,不知疲倦,喝酒美女,希望快点死,用巨大的力量去扑向一些幼稚的东西。”